【良尘吉时】春分
又名《松云山节气观察日记Ⅰ》
最近一直在下雨,前几天刚回升点的温度又摇摇晃晃地跌落。
时光像稚儿手里的风筝线,上一秒还攥在手中,下一瞬就溜走了。今日迎来了春分,是“春风雨脚落声微”、“应惭落地梅花识”的日子。
淅淅沥沥的雨悄无声息地落在松云山上,给这座本就神秘的山添了几分朦胧。不过,松云山上的白梅依旧开得盛,雪白的花团簇着压在枝头上,暗香浮动。
[粘雀子嘴]
从前在春分这天,山脚下的农民按着习俗放假,好有时间煮汤元。一来是为了吃,二来用细竹叉扦着汤元置于田野,这个风俗名曰粘雀子嘴,为的是不让雀子破坏庄稼。
那时几位老祖也不过是小孩子,偶尔下山时见到农民们这么做,便也拿没吃完的汤元效仿。
唯一没参加的便是闻时,但他会抱着老毛在一旁观望,不时碰碰老毛的嘴。
从小闻时乌沉沉的眸子里看出了点“担忧”情绪的金翅大鹏,很想说“或许我还不至于傻到被汤元粘住嘴”,当然老毛也只是想想。
[竖鸡蛋]
现下的人间节奏转得飞起,春分这个平凡的日子自然不会休假。也是运气不好,今年春分赶上了工作日,被迫翱翔在学海的周煦只能晚上来蹭饭。
他来时兴致勃勃,说要与几位老祖比竖鸡蛋。
俗话说“春分到,蛋儿俏”。
之前庄冶、卜宁、钟思和闻时也玩过,几个人围着桌子,起初还有耐心,非要拼出个高下。后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,是闻时先用傀线让鸡蛋稳稳地立住了。
剩下的人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“原来可以这样”的目瞪口呆的模样,顶着他们灼热的目光,闻时绷着一张八风不动的脸走了。
坐在屋里听到动静的尘不到垂眸轻笑,等着雪人不声不响地过来讨茶水喝。
现在的人间,竖鸡蛋还是很风靡,从周煦摩肩擦拳的表现就可以观得。不过,几位老祖显然已经失去了这样的童心,最后变成了大小召和周煦的角斗。
这个难登大雅之堂的饭前游戏以周煦的惨败告终。
[喝春汤]
说起来,尘不到是个怪讲究的人。每年逢节气或是重要的日子,他都会吩咐大小召做专门的饭菜。
有这么位师父,几位老祖也存着这么些在现代社会渐渐消失的习俗,除了众人相隔的那段千年岁月。好在松云山没染尘埃,如今他们又心照不宣地拾起了从前的习惯。
虽说解笼的日子是随机的,可以往齐聚的时间太少,所以现在的几人也总会紧赶慢赶回到山上吃顿晚饭。
“春汤”的制作要用到“春菜”,其实是一种野苋菜。
大小召和老毛端来了常用的锅。不多时,锅里的雪水沸开,老毛挑了恰当的时机下了鱼片,最后放入“春菜”滚汤。
闻时其实不爱吃这种菜,所以挑着鲜嫩的鱼片入口。
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拿走了闻时的碗,尘不到替他盛了碗有菜有鱼的“春汤”。
这件事他做得娴熟,就好像曾经倚树目送闻时离开一般,带着不容置喙又缠绵的温柔。
抬眼对上一双微微弯起的眸子,闻时默不作声地夹起一片苋菜放进嘴里嚼,算是回应了祖师爷盯着自己的目光。
“为什么春分要吃春汤啊?”周煦是个地地道道的现代青年,对以前的习俗可以说是一窍不通,于是好奇地问道。
“春汤灌脏,洗涤肝肠。”出乎众人意料,率先开口解释的是尘不到。
“阖家老少,平安健康。”闻时在心里念着下半句。
这是句当时家喻户晓的俗语。
*
晚上的雨有下大的趋势,闻时回屋时淡淡地瞥了眼雨中的白梅树,可手里的傀线先一步做出反应,落在尘不到手腕前晃了晃他的衣袖。
隐晦又特别的撒娇。
祖师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道了句:“没事。”尽管已经凭借傀线相连,尘不到还是去握闻时的手,拇指轻轻地摩挲过傀术老祖的手背。
春分燕来能几日,如酥细雨故人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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